血红之日

风帽穿甲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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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共产主义者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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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名谦吾弟,见字如故,今观中国之革命,无论三民主义,共产主义,其目标皆以打倒军阀,民族独立为基本,无论如何,以武夫之心度之,断无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可能。故,弟欲推进革命必先学习军事。愚兄冒昧,早年留日得见中山先生,以兄薄面,乞得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入学资格,若弟不弃,请既往日本入学,学成之后共商革命——兄锐敬上。”

名谦放下信纸,毛笔字铿锵有力,可见书写者的坚决态度。范旭东啊范旭东,不是我不想去,连排级战术的事情我不太懂,正好可以深造,也可以为以后革命联络几个爱国军人。名谦不是没想过直接走发动群众的农民暴动路线,只是农民这个东西,不经过一年半载的训练就是乌合之众,自己一个无名小卒又是白身,着书立传,也没人家马克思的出名,综合起来,还是先走军事路线合算。党成立六年的成果还不如秋收起义一次暴动的战果,可见武器的批判远远比批判的武器有效得多。

但是……如果不去见李大钊一面,等到自己回来,社会主义革命者中恐怕也没有自己什么事了。当你被共产主义革命排除在外的时候,你将再无立场,只能看着革命洪流从自己身边奔驰而去,就算偶尔被卷入其中也再不能鼎立潮头。

百年之前的北大其实还不是北大,或者说还没有那么大。但路还是那么的远,名谦踩在凹凸不平的石条路上,小胡同又高又窄,给人一种压抑阴森的感觉,身后渐渐远去的北京南站还能看到片片残瓦下的乞丐,旁边的小摊贩使劲吆喝着,人力车穿梭而过,叮铃叮铃的响声由远及近。

名谦的双腿此时就像灌了铅一样的难受,在21世纪的中国,北京南站到北京大学这一段路是可以换乘地铁的,虽说熙熙攘攘的人流能把你的衣服挤成杀马特风格,可好歹还有个代步工具,在这个年代,光走路就能走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“先生,要坐车吗?”车夫殷切的喊着,“只要两分钱。”

名谦何尝不想,但一想到革命的辛苦,这点赶路的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。名谦摇摇头,头也不回的继续走,他不想看到这辆车子,不想让自己的欲望占据自己的意识。

“先生,”车夫有点急了,“只要您肯坐,一分钱我也拉。”

名谦一下子就明白了,车夫都有份子钱,如果迟迟不能开张,这一天的份子钱就要自己贴上。“你今天是不是还没开张啊。”

车夫唉了一声,默认了这个判断。名谦见这车夫衣衫破烂,除了一双鞋子还算看得过眼,简直就是污浊不堪,身上的汗水早已将衣衫湿透,粘乎乎的不知道和什么粘在一起,几乎就已经纯乎一个乞丐了。

“万事开头难呀。”名谦喃喃说道,也许是联想到自己的境遇,也许是同情车夫的遭遇,他慢慢的张了张嘴,“好,那我就给你一毛钱,让你开张。”

车夫慌忙道:“不行不行,这不行的。”

名谦摇摇头,也不管车夫摇头晃脑的样子,抓住他的手说:“万事开头难,做生意最怕的就是开不了张,最难的也是开张,拿着吧。”

车夫一脸难色,道:“那先生你去哪里?”

名谦摇摇头,我绝不坐车。一个革命者必须身体力行,坐车就是作弊行为,有始有终!有始有终!

车夫到这里知道是真的碰到了好人,说什么也不肯走,哀求道:“先生,至少让我帮你拉行李吧,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。”

名谦也是累得不行了,于是便将行李托与车夫,自己扶着车子一路跟着跑。当年……当年的红军就是这么一天一夜行进一百公里么,他们……真的是人么。

“先生!先生你怎么了?”车夫吓住了,因为一直跟着他跑的名谦此时趴在地上呕吐不止,车夫知道,这是跑炸了肚子。

“先生,你有钱人坐车,我没钱的拉车,天经地义,何必这么作践自己呢,你看看,哎呀呀。”

名谦拿出随身的手帕,简单的擦干嘴边的胆汁,依然不改主意。“小伙子你听好咯,人人生而平等,没有人可以骑在别人头上。”

车夫用一种怪物的眼神看着名谦,这个年轻人到底是干什么的?

“走吧!北京大学。”名谦的口气中坚韧决绝,车夫拧不过他,只得带路。

二十三公里,那是半个马拉松的距离,等到了北大的时候,名谦早就像水里捞出来的猴子一样了。这个时候的名谦早就把李大钊抛到了九霄云外,躺在藤椅上,正如水沟边的烂泥一般,肚子里那是翻江倒海,浊气不停地从嗓子眼往上冒,脸色一阵红一阵黄,活脱脱一块调色板,眼睛翻着白眼,吓得路过的人以为他得了羊癫疯。

“李先生,这就是那位找您的吴先生。”

名谦压根就没看到是谁在报信,也没看到是谁走了过来,反正整个世界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了。直到好长一会儿,名谦才缓缓的坐了起来。李大钊只是和蔼的,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,微笑着一言不发。

名谦吞下一口茶水,也顾不上什么手帕,袖子把嘴一擦,虚道:“李教授好。”

李大钊呵呵一笑:“我还不是什么教授,叫先生吧。”

看名谦一时还喘不过气来,李大钊接着说:“刚才有人告诉我,下面有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穿着西装的青年要见我,我就觉得奇怪,这年头穿西装的怎么会自己走路。现在看到你我才敢相信。”

名谦气喘吁吁的说道:“如果一个人要靠剥削别人的劳动来生活,又怎么可能变成一个共产主义者。”

李大钊闻言肃然起敬,要知道他自己也是坐过人力车的。“先生是共产主义者吗?”

名谦想了想,答道:“还不是,但一定会是。”

“请问先生叫什么名字?”

“吴名谦。”

“鸣谦,贞吉,好名字呀。”李大钊点点头,“你知道什么是共产主义吗?”

名谦想了想,共产主义就是,所有可以用来生产的工具一律归全民所有,每一个人都是社会的一个零件,每一个人都通过劳动生产商品与他人交换,这样的大工业社会才是适应工业生产的社会。

“不知道李先生怎么理解的共产主义?”

“马克思的理论,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部分:一是关于过去的理论,就是历史观;二是关于现在的理论,就是他的经济论;三是关于将来的理论,也就是社会主义理论。”李大钊这理论功底还真不是盖的,一开口就是三个部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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