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上的女孩带着一股兴奋劲儿,冲着楼下挥手道,“胡聪学长,我在这儿……”
女孩开口每一句话都将胡聪放在开头,有种特意指明对象的意味。
似乎见惯不怪,胡聪面无表情,也未曾吐露半个字。
胡荼好奇地凑去胡聪身旁,轻声问道,“哥,你认识她么?”
此刻,众目而聚的场合下,人与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能说明很多问题。
毫无顾忌地靠近胡聪,与他并肩站在一起,大概也只有胡荼一人了。
听出一丝质疑的意味,胡聪微微侧过脸颊,停顿了几秒,低声回道,“不认识。”
女孩兴致正浓,似乎有很多话想对胡聪诉说,可开场白却是简单粗暴的自我介绍。
“胡聪学长,我的名字叫,谷……小……雨,这次你记住了么?”
这样的场合,如此深刻的强调,胡荼觉得在场的每个人大概都同她一般,牢牢记住谷小雨这三个字了吧。
听意思,这已不是第一次,胡荼又抬眼看了一眼胡聪,仔细琢磨着什么。
警报声早已解除,宿管阿姨疏散了楼道里所有人,这才走出来,却不想还漏掉一个。
她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,招手无效之后面露不痛快,“你们这些孩子,什么都学会了,唯独把安全意识喂了书本。”
说着她便拔腿,往里面走去,预备将谷小雨逮下来,似乎楼道里还有一个人,就不能算完成一次完整的演练。
围观人群中有人提醒道,“阿姨,她的安全意识系在某人身上,和您没关系。”
周围响起一片哄笑声,阿姨并不搭理,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众人,依旧往里走去。
似乎目的已达成,谷小雨离开窗台,兴冲冲地跑了下来。
面对阿姨的教诲,她只是嬉笑,并不作解释,直接奔向胡聪。
谷小雨的视线落在胡聪身上,便再也没有移开过,胡荼诧异她的勇敢。
看着谷小雨一步步走近围观的中心点,胡荼自动后退,已然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留意到胡荼后退的动作,胡聪回头瞥了一眼,却看见她和三个室友一边嬉笑,一边比划着加油的动作。
不知是因她无关痛痒的神情,还是她的撤离,胡聪的心里顿时心生出一阵不悦。
他扭过头,直视谷小雨,冷言警告道,“适可而止。”
谷小雨似乎并不害怕,反而愈发勇敢了,她直接了当地问道,“那你告诉我,你没有女朋友。”
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胡聪,他的睫毛微微颤动,面色依旧。
胡荼也盯着胡聪,希望听清答案,以便确定最近的传言真假。
这时,她感到手机振动得厉害,掏出一看便不顾一切挤出了人群。
果然,叶南得是因为很忙才会不接电话,学校有个演出,临时让他参与排演。
而在演出结束之前,他腾不出时间赴约,甚至连平时的电话联系也很难保证。
胡荼对此表示理解,但已习惯连接彼此的途径,突然断了,她的心里有些失落。
挂掉电话回到原地时,大家早已解散,胡荼怀着八卦的心快步上楼。
推开门,她察觉到三人表情有些异常,却依旧追问后面的故事。
三人面面相觑,只是简单地敷衍,说后面老师来了,大家只好散去。
胡荼半信半疑,不再追问,临睡时,她本想发短信调侃胡聪,却又好像提不起来多大的兴致,也就作罢了。
第二天,胡荼留意总有人指指点点,而室友终于按捺不住发问了。
只是胡荼没想到,她们有口难开的质疑,竟是兄妹俩的关系。
而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,传播的源头竟来自胡聪,当着谷小雨和那么多人的面,他脱口而出,无中生有的女朋友就是她。
胡荼哭笑不得,拿起手机直接拨出了胡聪的号码,刚接通她就破口指责道,“你还是不是我哥啊?”
他似乎早有心理准备,直接打断道,“我在楼下。”
她走近窗户,确认他在,便立即挂掉电话,怒气冲冲地向楼下跑去。
三个室友趴在窗边,一边看戏,一边花痴道,要是能变成胡荼的样子该多好。
胡荼快步走向面色无虞的胡聪,内心愈发恼怒。却像责难的话太多,不知从何开始一般,哑口了。
深吸一口气,她还是质问道,“在场那么多人,你拿谁当挡箭牌不好,偏偏是我。”
好像这件事无关紧要,胡聪冷静地回道,“我跟她们不熟。”
想起开学以来相处的点滴,胡荼一时说不上话来,这个理由确实具有很强说服力。
毕竟,这段时间,她也没见过他同谁亲近,而这让她有种暗自窃喜的愉悦。
情绪已经稍有缓解,可胡荼还是嘴上不饶人,“那你就同意谷小雨啊。”
眉头一挑,胡聪用略带嘲弄的口吻道,“是啊,我应该同意,她那么聪明。”
胡荼难辨其中的好坏之意,只是感觉哥哥别有深意,不过想起当时谷小雨那无畏无惧的样子,她忍不住称赞,“何止是聪明,长这么大,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告白这么勇敢的人呢。”
低眸沉默,胡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胡荼,浅笑道,“可惜,我喜欢比我笨的人。”
胡荼仰头直视,做了一个不屑的表情,“全世界都知道你最聪明,行了吧”。
胡聪好不谦逊,回补道,“不过我看,应该没人会比你更笨了吧。”
“你这么聪明,却要靠我这个笨蛋来解围,不是更讽刺么?”
“那是赏你面子,你没见现场排队的人多了去。”
怒气被抛诸脑后,兄妹俩紧张的气氛已消散,想着当时特殊情况,就当是帮他度过一关吧。
只是,她没想到,有些话一旦说出去,便会像种子一样生根发芽,在日后结出恶毒的果实。
看出来胡荼心底的思虑,胡聪宽慰道,“这件事与你无关,一切我来承受。”
“我们没有血缘关系,即便我们……又有什么?”
有种猛然惊醒的感觉,胡荼抬头望着胡聪,心里掠过前所未有的震惊。
他省略的话意了然于心,她故作轻松道,“哥,你越来越幽默了。”
语气一转,胡聪略带伤感的回道,“你一定要认为它是玩笑,那它就是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