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族服饰非常鲜明。
其他人难以辨识,但是金子轩、罗青羊、江澄、蓝湛、聂怀桑这几个人他还是一眼就看清楚了记下来。那蓝湛果然高冷,如雪岭之花。
只是此时也是狼狈不已了。
“怎么?没人背吗?”温晁抚了抚手掌,笑道:“没关系,既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背,那说明尔等毫无悔改受教之心。那就接着站,接着背。谁先背出来谁先回去休息。”
江澄先迈出来一步,嘴唇都干得不成样子了,火急火燎得担心不已:“温晁!魏无羡了?!”
温晁微微一笑,居高临下,目光奚落:“江晚吟,知道敬称吗?”
这目光看得江澄狼狈不已。
可是形势逼人。他抿着嘴唇,胸口压制一团火气,不情不愿拱手:“敢问温二公子,我师兄魏无羡现下如何?”
温晁满意的扬了扬嘴角:“放心,我自然好吃好喝的招待他。”
温晁说的是实话,可是在众人听来却是浮现出魏无羡被(毒)打、受尽折磨的画面。
蓝湛死死的咬牙,握紧了手中的菁华录。
江澄双手握拳,竭力控制自己。
他再度上前一步,“温二公子,我师兄魏无羡言行无状冲撞了你,请你大人大量就放过他这一回吧,我保证他再也不敢了。”
话虽然这么说,可是江澄双眼怒火中烧。
温晁觉得温二的手段太过温和。这些世家子弟身上的傲骨就像是水泥柱一样,硬的很!
夜风吹起他宽大的袖子,温晁站起来,负手看着江澄。他面上依旧带着笑意,声音也很平和,“江晚吟,你是在替魏无羡向我赔罪吗?”
江澄手掌都被指甲戳出了血。
他梗着脖子,太阳穴青筋暴起。
“算是!”
温晁仿佛没看到江澄的愤怒,他道:“江晚吟,你觉得道歉是不是要有道歉的态度?不如……你跪下来替魏无羡磕头赔罪,我就大人大量放过他这一回?”
广场上只有风声。
众人看温晁的目光已经变了。
原本温逐流杀人已经削去了他们一截逆骨,现下……温晁一字一句,却比温逐流杀人更让人心骇。
江澄气得全身发抖,可是魏无羡的生死不明却让他全身心的恐怖不安。人有时候不是被外力击垮的,击垮人的往往是内心的恐惧。江澄今天一整天,只要一想起魏无羡全身血淋淋的样子,亦或者魏无羡七窍流血的跟自己哭诉自己死的好惨,他就受不住。
他根本无法坐视不管。不知道过了多久……
众目睽睽之下,江澄的膝盖缓缓的弯了下去。
那一瞬间,跪地之声如同千钧巨石落地,傲骨粉碎。
江澄无论如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牙龈已经咬出血来,许久,才听到他说一句:“温二公子,对不起……”
温晁心里其实并没有折辱江澄之后的快意。
他知道,经此一役,除非有朝一日江澄了结了他温晁,否则此刻的屈辱将刻在江澄骨子里一辈子。
可是,他就是要将这些世家子弟的傲骨一寸一寸的折断,否则哪有他温晁活命的机会?
“好吧,歉意我就收到了。江晚吟,起来吧。”
江澄从地上起来,整个人好像都晦暗了下去。
温晁又问一遍:“有没有人出来背啊?没人背的话我明天再来问。”
没有人怀疑温晁这句话的真假性。
如果没人背!
他们可能真的会活生生耗死在这里。
因为温晁敢让温逐流杀人。
这个时候一个小家族的子弟终于受不住的举手,目光闪躲着其他世家子弟的怒目:“我、我、我背……”
温晁笑了一声:“背吧。”
广场上传来那名子弟磕磕碰碰的背书声,时不时望一眼温晁生怕自己背得不好,让温晁不满意,下一秒就会被拖出去宰了。
可是从始至终温晁都面色和煦。
没多久,第一篇背完了。
温晁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我、我、我叫方惪。”
“不错,背得很不错。我很欣赏你,方惪。有没有兴趣来我身边做事啊?”
方惪在众多世家子弟的目光中狼狈不已,他们痛心疾首的看他,如看一个叛徒。
方惪竟然产生无处容身之感。
眼下温晁站在高台上,容颜温和。
方惪顿时就跪下去,“我愿意我愿意!我愿意跟着公子做事。”
温晁笑了。
世人皆是如此。
出头之鸟出头之椽都会被鄙,可是再过几天,轮到他们自己了,就可以告诉自己,自己只不过是无可奈何、情势之下逼不得已罢了。
五十步笑百步然后心安理得毫无负罪之感。
开了一个口子了,狼也好羊也好,都会是掌中之物,任意拿捏。
温晁挥挥衣袖,坐了下来:“都解散吧。”随后又吩咐下人:“备些粥水,别把这些世家子弟真的磋磨死了。”
都是拿捏世家的宝贝,不能有损。
下人立即要领命下去,但是温晁又道:“等等。”
随即对台阶下的方惪招招手,方惪“受宠若惊”的跑上来,躬身看着温晁,眼睛里满满的害怕都要流溢出来了。